花椒一酒壶

誓令疏勒出飞泉 不似颍川空使酒

至简(番外至亲③)

番外 至亲 ③

  翁勤元并没有休息多久,整理好床铺就盯着窗外的枯枝出神,不知不觉的,眼眸中含满了泪。

  从前太过艰难,自幼跟着母亲东躲西藏。后来母亲病了,他把能当的东西都拿到当铺去,可当铺欺负他是个小孩子,只给了他一点点钱,满街的店铺没有一个肯借他钱收他做学徒。他没了办法,跪在街上学别人乞讨,却又被一群小叫花追着打,若不是那日把他追到了那座巍峨的学府附近,若不是老师正好下课路过,他的母亲又怎能多活那几个月,他又如何得来从今往后的安稳生活。

  许是从前太过艰难,如今仅仅是一张让他能够安安稳稳躺着的床榻,都让他觉得不真实。

  抬手抹掉眼泪,翁勤元忽然发觉身后站着一个人。转过头,生疏地笑:“怎么了?”

  黎松则看看他下颌那滴没来得及擦去的泪珠,低头跪下。

  “哥…哥哥,我不是故意说那句话的,你留下吧,老师是这世上最好的人,老师和我都会对你好的。我给你当弟弟,给你当师弟也行。老师罚过我了,让我过来给你跪下道歉,哥哥你…你别难过。”

  翁勤元手足无措,由着黎松则说完这一大堆才慌乱地把他拽起来,弯腰替他打去膝盖上的浮土,“我…我没有怪你。我身上没什么好玩的,也没有钱给你买吃的…等到开了春,我给你扎风筝玩。”

  “好!”黎松则开心了,伸出尾指:“只要你能给我扎风筝,你就做师兄!”

  小孩子的友谊总是很容易建立,没几句话黎松则就忘了中午的不快,欢欢喜喜地缠着翁勤元讲外头街上的故事。

  翁勤元讲的口干舌燥嗓子冒烟,忽然看了看一直站着的黎松则,颇觉得奇怪:“你怎么不坐下啊?”

  黎松则背过手揉了揉,瘪着嘴道:“疼,不想坐。”

  翁勤元愣了愣,摸着鼻梁不知该说什么,气氛一时尴尬。

  最后还是荀准突然过来打破了僵局。站在门口荀准先是看了看黎松则,问:“跟哥哥认错了没有?”

  黎松则啪嗒啪嗒跑到老师身边,低头站直:“认错了。”

  荀准脸色缓和些许,摸了摸黎松则的头顶夸了一句乖,朝着翁勤元招手,“勤元,跟我来一下。”

  他带着两个小尾巴进了自己的书房,在椅子上坐下,打发了黎松则出去玩,这才盯着翁勤元吩咐:“你跪下。”

  翁勤元抿了下嘴,依言照做。

  “我知道你跪着要过钱。”荀准开门见山,仿佛没看见翁勤元瞬间惨白的脸色一样,继续道:“从今天起,你就是我的学生。我会教你知识授你学问,犯了错我也会罚你责你。但是,从今天起,你绝不可以轻易跪任何人。我荀准的学生,必须风骨峭峻顶天立地。你愿意吗?”

  “我愿意。”翁勤元毫不犹豫,深深俯首叩了个头,直起身子:“我本是卑贱到灰尘里的人,蝼蚁一般任命运挫磨,是老师救了我和我妈,还肯给我读书的机会。我愿意跟随老师、报答老师。”

  听他说话不像同龄孩子,荀准不禁挑了挑眉,问道:“你——开过蒙?”

  翁勤元抬起头,“是。以前村子里有个前朝秀才是我的启蒙先生,我自三岁起就跟着他认字读书,先生也曾教导我,壮士难移节, 贞松不改柯。”

  荀准这才有了笑意,亲自把他扶起来搂在怀里,“以后有什么事就跟老师说。小满那个小祸头子…这些年被我宠坏了。你是哥哥,平时要照顾他,但他如果做错了事说错了话,你就告诉老师,老师给你打他。”

  翁勤元感受到久违的温暖,伸出手臂环住老师,点了点头:“我知道了,谢谢老师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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